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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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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話說錦墨她娘聽了寶簪這話,陪笑道:“姑娘這是玩笑呢。”寶簪冷笑道:“你是個什麽東西?我閑著沒事特特將你留下就是為了和你玩笑?”頓了頓又同雨荷道:“如今錦墨嫁了,你便是我身邊第一人,以後這些事情少不得都要你來。今兒這事就交給你來,務必叫我如意才是。”說著便要回房,自掀了簾子又停了停,又轉身道:“有什麽要說的,要叫人做的,盡管吩咐下去,今兒個隨你說什麽都是我的意思。我先睡會子去。”說罷便進了房,到炕上歪著去了。

雨荷目送寶簪進了房,轉過頭尋了個位子坐了,同錦墨她娘道:“姑娘說的你都聽著了?”錦墨她娘忙點頭道:“聽著了,以後都得聽雨荷姑娘的。”雨荷道:“糊塗東西,誰說以後都得聽我的?且不說方才姑娘說了今日我說的話才是她的意思,過了今日便不作數了,只說就算是我們姑娘,上頭還有大姑娘,大爺,太太,老爺呢,哪裏是什麽都得聽的。我倒要問問你,你說這話存的什麽心?這是將我置於何地?老爺,太太,大爺,大姑娘,我們姑娘在你眼裏算什麽?”寶簪在房裏躺著看房梁,聽到雨荷這些話笑的肩膀直抖,寶簪平日裏尋薛蟠不痛快時經常直接扣個大帽子,現在雨荷已將這手融會貫通了。雨荷見錦墨她娘被這話嚇得夠嗆,又軟了語氣,說道:“我方才問你的是,姑娘叫你拿那院子的房契地契來,你聽清楚了沒。”錦墨她娘哪裏肯,只說道:“這是錦墨留給她弟弟的,姑娘斷不會要了去。”雨荷道:“笑話,既然是留給她弟弟的,那何必二百兩銀子賣給我們姑娘?”錦墨她娘一怔,直道:“姑娘哪裏看得上那個?怎麽會買了?”

雨荷掃了她一眼,笑道:“姑娘自然看不上那院子,至於為何買了下來我倒要問問你。我那日替錦墨姐姐算了算,就算平日裏貼補你們,又買了那院子,少說也還能剩下二百兩銀子並一些首飾,如何那日我們姑娘去了見那嫁妝只有些尺頭,就算加上首飾和銀子也不過值個三十兩?另有聘禮二百兩,我也不去算了。你說錦墨若不把院子賣給姑娘,她在婆家如何立足?她無法立足,我們姑娘顏面何存!”錦墨她娘低聲道:“我當那二百兩銀子是姑娘給的添妝。”雨荷冷笑道:“添妝皆是在院裏有單子念的,何來那二百兩?”錦墨她娘道:“便是如此,那也並無憑據。”雨荷來了氣站起身來,瞪了她一眼便前前後後走了起來,兜了兩圈選定一個最便宜的白瓷茶盞,自斟了杯茶飲了一口,後學著寶簪的樣子將那茶盞摔在地上,氣道:“你跟我說憑據?我告訴你,方才姑娘發話了,我所說的話不論是不是姑娘所想,只要是今日說出來的,那便皆是她的意思!且不說姑娘確實掏了銀子,便是沒掏……”說著又學著寶簪的樣子頓了頓,“便是沒掏銀子,當奴才的身家性命難道不是主子的?要你個院子怎麽了?便是要你的命誰敢說半句不是?”

錦墨她娘聽了這話,說道:“姑娘必不會如此,我們家大妮是姑娘面前第一得意之人,好歹也會給我們幾分面子。”雨荷冷哼一聲道:“你們若給錦墨姐姐留點面子,如今錦墨姐姐嫁了,姑娘自然為著錦墨姐姐在婆家的顏面會給你們幾分面子。可錦墨姐姐出嫁時並不見你們給她面子,我們姑娘雖不願叫錦墨姐姐難做,只是也容不下你們。我這有兩條路給你們選,一是攆你們一家出去,你們有的銀子首飾其他物件叫咱們家的人分了。叫你們守著那二百兩的院子過活。二是你們把那房契地契交給姑娘,一家子自請回金陵看祖宅去,月例也好別的也好和如今一樣。”錦墨她娘低頭半晌,說道:“我要問問這是不是姑娘的意思。”話音剛落,只聽寶簪在屋裏懶洋洋的說了個“是”字,錦墨她娘還想再問,寶簪卻再無聲響。她也只得說找錦墨她爹商議商議,雨荷道:“既給你選了,自然是讓你們商議的。”說罷便讓她走了。

錦墨她娘前腳剛走,雨荷後腳便進了寶簪房裏邀功,笑道:“姑娘覺著我今兒怎麽樣?”寶簪道:“不及你錦墨姐姐妥帖。”雨荷聽了便有些沮喪,寶簪又笑道:“倒有點兒像我。只是你這敗家的丫頭,摔了什麽東西?”雨荷聽寶簪說自己像她,頓時眉開眼笑,又聽寶簪問起摔了什麽東西,她道:“一個不值錢的白瓷茶盞。”寶簪原本聽著不值錢三字還覺著挺高興的,還是雨荷乖,砸東西知道挑便宜的,只是聽到“白瓷”又聽到“茶盞”二字頓時覺著平地起驚雷,楞了好一會兒才木木訥訥地問道:“是白瓷?”雨荷肯定道:“是白瓷。”寶簪有些不敢相信,又問道:“你確定不是白玉?”雨荷道:“姑娘這是笑話我呢,我跟了姑娘這幾個月,白瓷和白玉我還分不清不成?”寶簪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,恍恍惚惚地穿起鞋子,顫顫巍巍地走出房間,見那碎了一地的白瓷便走去蹲下撿了一片細細看了,恨不得將這碎片在自己動脈上劃上一道,自己索性跟了這茶盞去了也就罷了。

唐代邢窯青白瓷刻花太子玩蓮紋茶盞……寶簪呆呆地在那兒定了一會兒,收了淚氣道:“夏!雨!荷!”雨荷被她唬了一跳,忙道:“姑娘怎麽了?怎麽連眼圈都紅了?可是進了沙子了?姑娘快坐下,我給姑娘吹吹罷。”說著拉了寶簪到位子上坐著。寶簪見她如此,哭也不是,笑也不是,打也不是,罵也不是,只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,嘆道:“我寧可你砸了個白玉茶盞。”雨荷聽了,也大致知道寶簪這話的意思了,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,少不得要賣個乖,便低下頭道:“姑娘罰我罷。”寶簪見她認錯態度不錯,倒不好說什麽,只得道:“才剛升了一等丫鬟就要挨罰,以後怎麽服眾?少不得我自認倒黴了。只是以後多長點記性,我能饒你一次,卻饒不得你再砸一個院子。”

一個院子?這還了得?雨荷捂著嘴倒抽著氣不敢說話,寶簪見了便道:“你尋個小丫鬟將這裏掃一掃罷。”又道:“早說要睡,聽你們講話到現在都沒睡,乏得很。”說罷回了房裏直接往炕上一倒,連著鞋襪都懶得脫,雨荷跟著進去少不得給她脫了鞋襪和外衣,又給蓋了被子。服侍完寶簪午睡才出了房門,看著一地的碎片又扶著額頭一片片拾了起來,準備待無人時自己一個人試著拼不拼的成。

第二日一早寶簪同寶釵一道給薛姨媽請安,錦墨之母便來告訴寶簪,自己一家打算回金陵看薛家祖宅,自家在這長安京中又有一個院子也算雅致,一時賣不了,少不得就孝敬姑娘。寶簪笑道:“少不得我給你們收著,到時再給錦墨罷。”錦墨家裏那些人自然又是感恩戴德一番,在下午便走了。

又過一月乃是春闈,薛蟠一人在薛家眾人的殷切的眼神下出了門,又在薛老爺,甄士隱,才回京還未走的王子騰的各類叮囑下滿懷壓力地進了禮部貢院。待二月十九日出貢院,腳下直打顫兒,與趙文昊兩人你扶著我我靠著你一路相互扶持才出了貢院大門。二人皆是文弱書生,見了家人皆是腿一軟險些跪地,好在來的人早早迎上才算扶住。薛蟠原見自己這般,當真覺得難堪的緊,又見了寶簪早早叫人備著的擔架,不由得有點哭笑不得。此時又見一書生剛出了貢院大門便嘔了血,眾人皆是大驚失色,少不得這擔架就給此人用了。細一看薛蟠又覺此人有些眼熟,盯了半晌才認出來,原是馮淵。既認出了,薛蟠更是刷的一下白了臉,忙問身邊的下人道:“柳二弟呢?”那下人道:“在咱們家等著大爺回去呢。”薛蟠點頭道:“沒在來的路上就好。”說罷健步如飛跑了一段又上了馬車,哪有剛出來時那挪上半步便要喘上兩三下氣的樣子。上了馬車方才聽到後頭趙文昊叫著“文起”,卻也是顧不上了,只留了個下人傳話給趙文昊說自己需得趕緊回家,忙命車夫趕緊駕車回薛家。

你道這馮淵是怎麽會從貢院出來?原他那日被柳湘蓮綁在了樹上,沒過多久便被人發現解了下來。因知道薛蟠上京,少不得便要參加會試,想著自己上京也不見得能見著薛蟠,不如考個這年考個舉人,第二年亦參加會試,左不過就那麽個貢院,若是有緣自然是能見著的。馮淵本是個聰慧的人物,雖不大愛讀書卻也是個秀才,如今在心中又有了信念那便是埋頭苦讀,幾個月的工夫下來果然大有長進,金陵的幾位大儒都讚嘆不已。秋闈放榜後見自己中舉了,便收拾了細軟帶著個奴才一道上京。他雖是甄家遠親,卻因著那些有爵之家同氣連枝,故也是馮家的遠親,少不得投奔了神武將軍府,馮唐乃是武將出身,見自家遠親中竟是出了個舉人自是大喜過望,叫人給他安排的屋子很是善待於他。馮淵在神武將軍府中住了一個多月便是春闈,進貢院時未遇著薛蟠,他連答題也答不利索。誰知這日出公園時竟被他給見著了!馮淵大喜,正想著大聲喚他“薛公子”,卻不知忽然暴喜最是傷心,只覺著心口一痛,嘔了口血便暈了過去,倒被薛蟠給逃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突然有點想給馮淵配個CP了,可惜寶玉被我寫死了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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